父亲逝世己有两个多年头了,每逢过节上坟,静默佇立父亲的坟前,总是心潮澎湃,思绪潮涌,情不自禁眼晴湿润,泪流满面。父亲生前的一言一行历历在耳在目,英容笑貌宛如隔夜。他在世的八十三个春秋虽然平淡,却也留下了不少不可忘却的纪念。仔细回忆玩味,他一生虽然沒有为儿孙们留下多少可观的物质遗产,但他却为他们留下了赖以为人处世和安身立命的宝贵精神遗产。
父亲1933年出生于岐山县雍川镇楼底村九组一个普通农家。解放前,在那民不聊生的战乱年代,他从小就过着饥寒交迫的贫穷生活。青少年时,因家境窘困被家里打发到地处塬下川道坡跟的蔡家坡镇荣益昌药材店去当学徒。哪时当学徒娃,除起早睡晚整天乱活店里正常营生外,还要每天早晚打扫店内外环境卫生,经常给师傅和掌柜的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就这还时不时挨打受骂遭欺凌。集镇南来北往客流多,信息灵便,当顾客说,岐山县北边“闹红”(有地下游击队活动),他们是穷苦人的队伍。当时有进步思想的父亲一听这件事就动了心,偷偷跑出去投奔。但不巧的是仅走到县北浅山,就被阻拦了回来。
解放后,翻身得解放,立志报国,血气方刚的父亲正好遇上了“抗美援朝”动员参军,他就积极报名应征入伍,同伙伴们一起,骑着高头大马,胸戴大红花,高喊“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高昂口号,经过三天走街串巷游行宣传,雄纠纠气昂昂光荣走进了解放军这所大学校。参军后,他所在的部队因需要并沒有开赴抗美援朝第一线,而是驻守在了本地和大西北。他跟随所在部队先在本地陈仓区阳平镇的1国家战备油库和虢镇北门驻防。后来又转战兰州市甘草店和青海省西宁市及海南藏族自治州等地驻防。在部队无论被调动何地,被安置在何种岗位,他都牢记使命,勇于负责,敢于担当,坚守岗位,冲锋在前,享受在后,在平凡的岗位和大后方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和贡献。因为他在大西北空气稀薄高寒地区的艰苦环境中各方面表现突出,被青海省政府、省军区先后授予三等功和两次嘉奖。为此,他还从普通一兵升任了班长兼连队文化教员,后来又被提拔为副排长并获授少尉军衔。1957年6月,父亲听从党的召唤,服从组织安排,由部队转业回本县,被安置到地处县城东北位于岐山脚下祝家庄镇的县杜城铁矿担任指导员,大约一年后铁矿合并到县农业机械厂,他担任企业副职。由于他热爱学习,各方面表现突出,有发展潜力,1959年后被厂里先后选派到西北机器厂、西安公路学院(今长安大学)学习培训两年多。正当他一展所学的大好时节,因为在部队时几年在空气稀簿的高寒环境里落下的心脏病病根,1997年后父亲开始间断性发晕。厂里为照顾他的身体,先后安排他担任厂财务股出纳员、产品质量检验员和库房管理员等力所能及的工作。后来父亲身体更加转差,被医院诊断为病窦综合症,两次在省城做了手术治疗,1980年12月退休。退休后的二十多里,父亲一直顽强的与病魔作斗争,直到2016年10月8日因心脏衰竭医治无效而停止呼吸,他沒哼一声就静悄悄永远离开了我们,终年83岁。
父亲生在旧社会,解放前当过学徒。解放后,在部队当过兵,也当过排级军官;从部队转业地方后,在偏远农村地区工作过,也在县城工作过;担任过企业领导,也当过普通办事员。青少年时,在旧社会他就一心追求光明和进步;解放初,他立志报国,踊跃报名参军入伍,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干出不平凡业绩,而立功受奖,由普通一兵成长为军官;在地方工作的数十年里,他能官能民,无论是担任企业领导干部,还是后来因身体有病当一般管理人员,他都毫无怨言,尽职尽责,愉快地干好本职工作。父亲从年轻时是个体育运动爱好者,喜欢打蓝球,为人豁达乐覌,因而虽因心脏病动过手术,但退休后身体状况仍很不错。直到最近十年,因年老体弱,每年虽然都要住院三四次,可以说父亲就是凭借这种乐覌精神在严重心脏病缠身的针屁眼里延长了几十年的生命,直至年过八旬。2016年8月上旬最后一次在市中心医院住院,8月23日从宝鸡回老家时,父亲坚持要在路过蔡家坡时到我的住处看一看,可是因为当时天气热,他仅在我的住处停留了半小时左右就回了老家。回家后他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如厕也要让人搀扶照管。后来虽请本地和西安多位名医多方治疗仍无济于事,终于10月18日深夜撒手人寰。
父亲逝世虽然己有两年多时间了,但父亲的言传身教却仍然时时进入我的梦境心田。特别是他在我住处最后一次短暂停留时,我沒能劝他在蔡家坡多住几天;我为他网购的代步轮椅因迟到,没派上用场让他能够上去坐一坐;他逝前因说不出话只是流眼泪,手握着闻讯从外地赶回病床前的孙辈的艰难笑容,等等,都成了我难以忘怀的终生记忆及憾和痛。父亲临终虽因已失去说话能力只言片语也没能给在场的儿孙辈们留下,但无比幸慰的是:他用一生的言行为子孙后代留下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