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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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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打磨房

2015/02/27 作者:  点击数:

      故里村庄的北边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是有水打磨的。一年四季,那儿总是聚集着人群,聚集着热闹,聚集着农人风趣的高八度的谈吐。那更是一处让我们小孩子留恋地方。

     水不知从哪来,在村子北边的河渠里形成一个很大的落差。于是,那本是平平静静的渠水,终日就发出呼呼哗哗的吼声,碰撞着渠岸,织出银色的瀑布。这股水,被聪明的先辈人看上了,便在河渠上建了一个水打磨房。从上游涌下的水,直向房子下巨大的水轮冲去,木做的水轮便飞转起来。我看见水轮已给水冲刷浸泡得纹络清晰并发黑。水轮飞速旋转,带动一根粗粗的铁轴,铁轴是给固定在磨扇上的,水轮旋转,磨扇就隆隆地转动起来。这时,磨子上的麦子、玉米、黑豆等粮食,便从磨眼淌进磨子,磨成粉沫后从磨缝里洒出,漏入旁边的面柜里。面柜里的箩子由一条皮带牵动着,咣当咣当,把面粉撒入柜子里。白生生的面粉就这么磨出来了,被庄稼人运回家里。

     水打磨因为给村人带来了方便并节约了畜力,所以村人都十分爱护它。看磨子的曹老七,个儿高高的,说话雷着嗓门。他就住在水打磨房旁边的一座房子里,离开老婆,过着自做自吃的生活,可是他却乐得像升了大官一样。那一年,他的儿子考上了飞行员,在航校里读书,曹老七乐哈哈去了,可只在儿子处过了一个夜,就匆匆赶回村子。他说城市里太吵,他在那儿呆不住。有人就道:“水打磨房不吵?”曹老七乐哈哈道:“这儿的声响我乐得听,习惯了嘛!”惹得众人笑。

      水打磨,让我觉得有趣,我们一伙孩子常去那儿看。我觉得那里趣味无穷。玩玩很有意思。有时,我们还帮大人张张口袋,拿拿笤帚,做点杂碎活儿;有时却给他们大声驱赶开。特别是曹老七,他常常赶羊群似的要把我们赶走,谁不走,他就伸了巴掌来。我们知道,他图的是个安全。

      农人因为白天忙地里活。磨粉常常是叼空的,所以晚上水打磨房的人更多。因为这时他们被老天从地里驱赶回家,老婆看看面瓮里没有面了,就吼着男人去磨面。有的是男人、妇女双双来到水打磨房。这时,男情女爱的事儿也就时有发生。这就增添了人们传说绯闻的话题。为这事儿笑着回道:“我挣的是管磨子的工分,男女胡日浪弄的事,我管啥,队长又没给我那工分么?”他的回答,逗得人们笑。

      困难年月,水打磨房变得寂寞。因为人们吃糠咽菜,没有粮食。这时,我见水打磨房旁边曹老七的房子门上,经常坠着一把锁,曹老七不知哪去了。到后来,门上锁也没有了,每到晚上,就有外地来讨饭的或是拿了衣物换粮的男女,就在水打磨房下的炕上睡了。磨房的炕上铺着厚厚的麦草。由于宿者太多,麦草被踩得稀烂。

      水打磨房在我的记忆里,从此变得无趣和黯然。

      今年回故里,我带了我的孙女去村北的水渠边,想要寻迹给孙女说水打磨房的故事。可是我无论怎么讲,孙女都没兴趣。她问我:那时为什么不用电磨却用水打磨呢?村人为啥不到粮站或粮食摊上买面粉呢?我给她再解释她也不明白。这时,我忽觉孙儿这一代人现在生活是幸福,也挺现代化的,可是总缺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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