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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红河谷

2015/04/05 作者:  点击数:

       深秋时节,我再次重返红河谷,真的不知道还要寻找什么?随着朋友的车,沿着快速旅游专线,一路径直奔幽谷而去。

      秋日的山野,浸濡并吸纳它应得的阳光,浑身散发出迷人的气息,令与我同行的外地朋友最大程度呈现出惊喜和赞叹。他们不时地让司机停下车,从车窗伸出相机,尽可能地缩短内心与山水的距离,“咔擦咔擦”的快门声响,就像一次次划亮的火柴或闪电,至今还在耳旁回响,无法抹去。

      对于一个热爱家乡、热爱山水的人来说,我的这次重返,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初识还是一种重逢?每一处景观都被我恰到好处地指认出来,并且惊心动魄。故乡和山水同时向我逼近,目力所及的红河谷,是人世的另一番图景。阳光透过山峦返照到车内,我感到领口微微发热。外面河谷传来一阵阵湍急的水流声,重返之途的意义就此拉开,我应该替故乡的山水说话。

      深秋里的红河谷,阳光已经没有了重量。枫叶正红,老远就看见一片片随风摇曳,被我视为同道的诗人风铃子禁不住发出“啊,太美了!”的感叹。红过山头的枫树,是彻透的红,这熟透了秘密,抵达了一种感觉颇深的内涵。暗动的山风,平衡着瓦蓝的天空,远远近近的山峦,蕴藏着润眼的生机。廊桥、栈道,是一种可以和山水置换的快乐,一切的隐秘,需要用行走从中找到别样的盛景。面对纷踏而至的游人,生活与时光,同样也会慢下来,这样才能把留恋的心表达的格外直白。山水相融,没有精雕细刻,也不转弯抹角。

      在百瀑潭,我总是一动不动,看游人从身边走过,看清澈纯净的水从身边流过。河道中的石头是色彩斑斓的,激越的流水穿过它们的身体,发出碰撞的声音,水声响亮。河道岸边堆积石头是白色的,这些石头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内敛、含蓄、从容,韵味深邃,向游人呈现着曾经刷新和突破的道理,这道理如此睿智和强大,可葆心态的纯粹,说服世事的沧桑,世间的悲喜、甘苦。

      水是百瀑潭的灵魂。在这里,它统治了心智中最柔软的部分,水的流速令人难以捉摸,不时有大分贝的咆哮声,它的形态存在着很大的诡异性,站在水边,注视久了,仍然有些眩晕感,但很刺激。这种被山谷助推的水,它有着强力的意志,它能完成本身后又超出本身,形成了相互激励、澎湃向前的精神状态,给人一种生活无法重复的提醒,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这里,水是清冽的。把手伸进水里,便会有一种透骨的凉。这里,天空为顶,高山为屏,深谷为怀,流瀑为景,在旖旎的水底,偶见几尾游鱼,摆尾的动作如同歪歪斜斜的韵脚,更添了游人醉心怡情的遐想。金色的鹅卵石照亮了河水,水的影子成为光线的一部分,水上晃动的鳞片又织成了锦,一条连着一条,不断地撩拨游人的心弦,捍卫着这一份美好。

      在百瀑潭的空阔处,树木掩映,楼台亭榭,可以在木质的凉椅上坐下来,依着山风,倾听那条美丽的河流唱着远山深处的歌谣,如梦如幻。一不小心,便会闯入游人的镜头,傻傻的,被摄入,被观看,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依旧很专注。置身其间,再紧闭的身体也会打开,渐渐迷离,变得与周围的空气一样,仿佛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近或者远。这应该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你只需在这里坐一次,就会终生难忘。

      在蔚蓝如洗的高空,可以望见浮云像白羊一样走过,像飘渺的轻纱,裹着自身,一会飘散,一会重聚。附在其上的蓝,蓝得轻盈,蓝得宁静,蓝得有些无动于衷。可以望见登天的云梯,是紧紧贴在崖壁上,蜿蜒曲折。崖壁有清晰的白,梯子上有人影晃动,看上去很模糊,好似还在赶路。我应该向这些游人致敬,他们给了我一种信念,一个旅游者需要精神和灵魂漫游的意识和勇气,把心智和精神空间让渡给那些神秘而超验的事物,唯有如此,自己旅途才有可能变得丰富和激动人心,才能变得感觉深刻且意味深长。

      风铃子一行来去匆匆,本打算带她们到另外的景点走走看看,但时间却有些不及了,只好作罢,我打趣地说:“你们这是走马观花”。若明若暗的天光,它向我们发出一种依依不舍的挽留,山风借助我们慢行的速度,更接近一种唯美和梦幻状态。在临出山门的那一刻,我依稀记得风铃子忘情地喊出:“红河谷,我来过”。这是一种情感感受强烈的呼唤,本身就存在着一定的诗意。

      在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重返红河谷,从某种角度来讲,我是陪朋友旅行,但对这样的解释,我并不以为然。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故乡山水的写作,每一次写作,我都视为再次受孕,我期待调动起全部的情感,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的来临。同时,故乡的山水又成为我的助产师,这样的写作最终可以说是一种宿命的写作,让我从红河谷出发,抵达一种山水的情怀,忘我的境界。重返红河谷,这才是我不得不写的理由和根据,也是我这次重返的有效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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